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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帝与御前:徒然沉

本帖最后由 贺冬 于 2015-8-23 21:21 编辑

这是一个女帝与御前女官的故事

女帝-齐晏
御前女官-贺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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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德七年,三月初九,惊蛰。

【骤然惊雷,猛地坐直身子,手上一颤,案几上的火烛台被震的一斜,几滴滚烫的烛泪滴在手背,灼的人灵台一震,恍惚将这几日事渐渐想起。】

拢春,今儿是几日了?

【半响无人应,偏头环顾空旷殿内,微一扬声,又唤道】

拢春?

【除却一室尘灰簌簌落下,再无回应。】
【哦,拢春死了。】
【几日前的事罢,太极殿上她将我收买掌钥太监,暗中查看密旨的事儿捅了御前。以为这般大的罪责,不死也要脱层皮。与她相处六七年来,她什么心性儿早就摸个透亮,心高才疏,眼红御前位子,总想取我代之,意得那位垂怜。】
【实则这些年来,无谓真心假意,帮衬也倒不少。宫中规矩,奴婢不可饱食,水也不可多喝,怕的是侍候主子的时候出恭或是出虚恭。仍记着早些还未到御前时候,她总是藏些点心与我。后来么……后来对她万般好,也未入了她眼。反倒千方百计盘算着离间了我与皇上。】
【傻子。】
【以为几句言语,便能挑拨了不成?何时轮得到你来离间?你怕是万万想不到,皇上与我,从来就未一条心过,哪用的着离间。】
【滚烫的烛泪干在手背,好大一片污浊,混沌沌的看不清。尅下来,指头轻轻一曲,便从中裂开两块,落了无数细小渣宰。】
【拢春就这么死了,一指宽二尺长的戒尺打断了两根。软竹条做的戒尺,极柔极软,打一下如同打两下,痛也不能出声,这就是宫里的规矩。】

死了好……

【声带凄清,空庭听来竟颇是骇人。缓缓起身,赤脚移着步子到书案前,将书卷都挥落掷地,寻出那副九九消寒图。顺手将案几上凉茶泼在砚上,执起一支开叉的毛笔使劲舔勾了墨,掰扯着指头,往图上费力的染着梅瓣。】
【一,二,三。】
【越往后越心惊,最后一笔正将梅瓣染尽。瓣尽九九出,今儿是初九。】

初九,初九……

【喃喃两字,恍惚记起密奏上那句“初十午时三刻问斩。”怔怔望着最后三道粗劣笔迹,甫一阖眼,泪便滚滚而下。】
【又是一声轰雷,劈的殿内白光一闪,雨如倾盆轰泄而下。握着笔的手抖的厉害,猛地睁眼,牟着劲儿将笔用力一丢,提起裙摆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大殿。】
【即便救不了你,哪怕能为你求个全尸。】
【从静心殿到甘露殿的路,从未觉得这般远过,赤脚跑在雨幕惊雷的甬道里,踩着冰凉刺骨的青石砖,提着穿了三日不曾洗换的红裙,时不时拿手掬面,使劲瞪着眼,试图瞧清眼前的路。】
【跌跌撞撞终到了甘露,抓着殿前禁军侍卫的胸襟,一把推了一旁。】

我要见皇上!让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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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春到宇内四海平。这是登基后的第七个年头,堪堪回首,嘉德元年,亦或称是乾康十二年也罢。同样是阳春三月的一个雨天,成帝赵璧怀沉疴病笃,眼看就到了殚尽力竭的灯枯之日。彼时我还是他的皇后,捧药侍疾衣不解带,日日不离其侧。寝殿里外清苦沉闷,桕烛彻夜不灭,照得通室如昼,却照不亮赵璧怀那张日复一日灰暗下去的病容]

[他自然是不会好的。那十几味珍贵药材熬煎而成的续命良药中偏多了三钱白术,我一口一口地将那碗药汁喂入赵璧怀口中,看着他眼中的光渐渐黯淡殆尽。直到最后一夜,缠绵病榻三年余的帝王忽然醒来,一双眼睛亮似明星,鬓边灰白的发丝都仿佛染上了墨色。那时我正伏在他的榻边养神,原摊在膝上的一卷珍本已不知何时萎落足畔。半梦半醒中五指为人所握,心头跳了数计,骇然惊醒。我猛然对上皇帝灼灼如烈日的双瞳,心神不宁,就连掌心都泛出一层凉腻。病势尪羸已久的人早已形销骨立,但他的手却极有力道,手指骨节突起,犹如一双狰狞利爪,死死掐攥着我遍布冷汗的手]

[我听到他喑哑干涩的喉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音节,仿佛字字滴血。他问我:“是不是你?告诉朕,是不是你?”]

[是我。须臾间倏地扬起一抹极为浅淡凉薄的笑靥,对着那个伴我走过豆蔻年华,教会我指点江山,一步一步将我送上青云顶的男人,露出了这十几年中最为真切的笑意来]

[我一点点自他桎梏的掌中抽出手,又将冰凉五指贴上赵璧怀青白消瘦的脸,告诉他,在我身披凤袍,初初入宫的那一日,就谋算到了今天。亦或是更早的时候,早在景元十年,一个无名无姓的游僧曾为清淮齐家的女公子批下八字,天命贵极,紫气冲宸。齐家数口无不惊惶又无不欣喜,从那时起,我便知道我与旁人是不同的,是以当圣旨抵至齐门后应召入宫,嫁于昔日还是太子的赵璧怀,我从未有过惶惑与忐忑。这是天意所指,亦是我命格应有的归处]

[赵璧怀死在了那一夜,是病发而亡。不会有人知道,是我在最后一刻掐住了皇帝的下颚,将一直藏在香囊中的那颗朱砂喂进了他的口中。除了一个人,一个来到我身边不足半年,年岁不过十六的小宫娥]

[我还记得她在夜色里惊慌的双眼,乌沉沉的,在摇晃的烛花下明灭不定。她分明是怕极了,却一声不吭的看着我扶着已然咽气的皇帝躺下,看着我取来白巾拭手,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向她]

[我问她]

[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贺冬。”]

[乾康十二年的一个夤夜,赵璧怀山陵崩,死前立下遗诏,让位于皇后齐氏,次日朝中大乱。帝王无子,以左相为首推崇立皇后齐氏为帝,争执数日僵持不下,终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,拥立女帝登基,改年号嘉德]

[御前听差祗应也随着帝王的更迭而换下一轮,十六岁的贺冬成了御前掌事女官,统摄太极殿诸事]

[我原以为,她会永远都在我眼前,为我掌灯研磨,分解忧愁。一如那一夜她立我在面前,身虽颤颤,声犹清澄,那双眼中我仿佛见到了多年前的齐府女公子,心存畏惧,却从不曾胆怯]

[可我偏偏忘了,人有七情六欲,世间万物,都不敌一颗易改的人心]

让她进来。

[殿门外传来急语喧闹时,反手合上那卷明黄密诏,广袖上牡丹团簇,轻轻从书案上滑落,不意带落了一支狼毫笔。轮值的宫娥上前来拾,被我挥袖叫退。直待那个一身狼狈浑身浊湿的女子踏入殿中,一双赤淋淋的脚踩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,留下道道痕迹]

[抬眸觑她一眼,复又取过一册奏折]

御前失宜,你是益发放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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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许是这些年来等了太久时候,如今不愿等了。不待宫人通传回禀,已是一路跌撞推搡着人跑入,哄一声推开殿门,风夹着冷冽卷进来,吹得殿内烛火一抖,忽明忽暗晃个不停。】

【踩了一路泥印子,来的急切,真站了人前,反倒一时无措怔在当场。瞧见她坐在沉香木案后捧了一本奏折,广袖上是双面纭裥绣的牡丹簇。重晕淡染,富丽堂皇。】

【十年前纭裥绣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末等技流,如今倒成了大殷朝的国绣。 “短寸顺纹,自外朝里。由深递浅,衔前接后。外向内为正,内向外为反。水路交接,退晕成绣。” 三十四字戗针退晕法至今仍封在御书房的秘阁里,当年还是她亲自誊抄,亲自上的锁。那时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侍书,哪里明白这字里包的情,这针里藏的意?倘若那时便懂,又怎会螳臂挡车,空付一番情谊?】

【身后的殿门发出一声闷响,烛火一晃,震的人一哆嗦。本是不敢瞧她,心里想着往前之事便涩的厉害,抬眼望她,踉跄两步,离着案牍三尺远缓缓跪下,望着地上那只狼毫笔,跪行几步拾起紧紧握住,隔着案牍,直直的望着她垂头端看一册奏折,半响说不出一句话。】

【默了良久。】

皇上!您——

【话便突地卡了嗓眼儿,着实许多话想与她说,想问她近来是否睡的好,梅雨节气,她最躁雨沥声吵着。想问她茶喝的可惯,银尖三点,水过二遭,稍稍烫口最妥。想问她批折子用的朱墨可还顺手,徽墨发涩,掺些米油可润,写着也能省些力气。想问她御前七八年间,还能再容我几回放肆。诸多事宜过熟于心,千言万语舌尖一转,眼一闭,终还是说了句——】

——给他留条活路罢。

【蓦地睁眼看她。既开了口,便也不枉不顾的提了旧事。】

他呈的河防述要,拦了六年的秋汛,免了多少生灵涂炭,省了多少钱财人力。

【也是那一年,他回京诉职,我从太极殿的宏伟汉白玉阶前将他迎入,只觉他萧萧肃肃,爽朗清举,衣袂翩飞泛着微光。后来他被留职京里,见得多了些,便生了情。再后来便是他被革职,我翻看密折,拢春身死。】
【大概他也是活不长了,不过是被王域一案波及,甚至连牵连二字都是勉强,怎么就是个秋后处斩的朱批?心有戚戚焉,话中生怨。】

您是天子,有包容四海的心胸,如何就不能容一个只知道治水的呆书生?

【声落话罢,眼窝一热,垂眼流下两行泪来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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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手里奏折述的还是河道防汛之事,嘉德年间汛事尤多,民间有传女帝登基国祚不固,龙漦帝后,至华夏遽衰。诸如此类的声斥与咒骂自称帝来耳闻颇多,身在皇宫尚是如此,何谈宫外如絮蜚语。只是这些从不能令我退却,半步亦不肯相让。赵璧怀性弱,以文治天下,朝中萧随曹规蠹薮如漏,他也无心去顾,终日以玉轴闲画为消遣,仰观吐曜,俯察含章。风光霁月得不似帝王,反而更像是人间逍遥客]

[他如何比得上我?他们,如何比得上我?]

[将折子翻过一面,纸声细碎,在空荡荡的殿宇中却极是突兀]

[这座大殿因各自默然而枯寂下来,她那一声急唤戛然遐弭,仿佛一曲被扼断的靡靡之音,令人心生不悦。御前的人无一不是口舌伶俐恪守本职,就连前几日处死的拢春亦是生性机敏。何谈这个在跟前伺候了数年的亲近人,可偏是她]

[何以偏是她……]

[记忆里的贺冬是个明眸善睐的女子,她生的好,烟眉杏目,宜喜宜嗔,一头乌发似锦缎般又厚又密,近身伺候多年的太监安海尝说漏一句,道是贺冬生的隐约像我入宫时的摸样。他自知嘴上有疏,忙跪下自家掌起嘴来。我对此却不甚在意,罢了罢手令他暂退。再看贺冬,也的确觉出三分熟稔。这份熟稔不同于倾盖如故的惺惺相惜,而是一份更为狎昵亲近的情愫。我想正是因为如此,才会在她见证了我犯下滔天罪孽之后,还留她在侧,给了她这太极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]

[人无常心,习以成性。在身边留的久了,自然也就有了不同他人的心思。也还记得她常年不得饱食,胃肠生寒,是以在她值夜时总会留一盏热茶予她温口。记得她书文笔墨最佳,是以在乏怠之时也会让她读阅奏章,圈一笔朱批。记得她偏爱疏影淡梅,是以每值冬春之交便放她休沐,好让她得偷暇赏花之闲。这数年间养成的习性,在她声泪俱下为另一个人求情之时,都仿佛付诸东流,满盘皆错]

那么你告诉朕,朕既是天子,又如何不能处置一个罪臣?

[殿下的人满目泪痕,凄迷可怜。觑着这张脸,心却一寸寸凉了下去。抬了抬颚,以居高临下的帝王之姿睥睨俯视,良久不言,倏然冷哼了声,猛地阖上折子,掷了出去,正正巧巧落在她伏跪触地的膝前,‘啪’的一声尤响]

他不过是个州府通判!

[是了,那不过是个通判,而我是天子啊……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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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贺冬 于 2015-10-29 01:29 编辑

是啊。他不过是一个州府通判,而您是天子啊……

【泪珠子止不住,一串一串的往下落。仿佛有一只锤子从背后砸过来,正砸在心窝,砸的人凑不过气来,又好像是将人砸穿了,梗的再也张不开嘴。】

【动了动唇,却发不出一丝声音,原先是想说什么的着?哦——】

【是了,您是天子。】

【您那么高高在上,那么高,那么高,我抬头往上看去,只瞧见你鞋履上的尘埃。这么多年,我一直在看你的一举一动,学你端着茶盏喝茶的样子,学你倒一杯酒的样子,学你画朱批拿笔的样子,学你狠绝的处死一个人的样子。】

【我踩着您的脚印,望着您的眼睛,却只看见那个冷情生硬的您,和印在瞳仁里那个胆怯渐冷的倒影。】

【从前觉得痴人说梦这个词道尽难以启齿的辛酸,我痴了七年,梦了七年。所有的念想被这太极宫日复一日的耀阳蒸发怠尽。】

【是明知不可为的啊——】

【低头看着膝前的奏折,双手捧起,跪行几步到案前,壮起胆子直直的望着她的眉眼——这是七年来除了看过她睡颜,头一次目不转睛的与她对视。这样睥睨天下的神态,是第多少次看到了?】

可我,是奴才啊……

【垂下头,直直的跪着,将奏折双手呈在额前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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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尺之木必有节目,寸之玉必有瑕瓋。庭前看似尘埃净,长年累月之下,也有东风照拂不到的地方。贺冬之事发的隐秘,未为外人道,所知几人皆是御前伺候的。赐死拢春,也是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。纵然是铸下罪,依旧由不得旁人伸手]

[原本放在跟前的人,如今却是不想见到。任凭她泪流哽咽,亦未置一词。鲜克有终,实劳我心。兴许伊始之起就是错的,当日若下了狠心,这世上也不会有一个贺冬,如今更不会为此置下许多心血]

[普天下无一人肯深信不疑,对她却是信过的,是以才无妨她览阅奏折,无妨她知悉秘事,才曾将手中一些隐晦要事交由她去办。让一个寻常宫人在太极殿里有了立足之地,正如扶持一刻树苗长成,见她崭露枝角,有了欣欣向荣的姿态,同样欣喜过]

[所以才在察觉骤变后急怒交加,毫不犹豫的料理了一批人,加急的密折送出宫去,那些人事根本无力回天]

乾康十二年,那夜你也在。告诉朕,当日朕说的什么,你可还记得?

[轻缓地道出一句来,平淡到了极处,反生诡谲]

[先帝山崩之日,她就在我身边,亲睹我所犯下的罪孽。昔日我同她说,只要她在我身边安心谋事,便保她一生无虞]

[如此重诺,殊不知终是辜负]

[而事到如今,却不知是谁先有所违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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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贺冬 于 2016-2-15 09:18 编辑

【乾康十二年呐……】

【那样隐秘阴诡,缄口不提的往事,就这样被这么平淡的一句措手不及的勾出。彷如是勾破了沙漠里一支藏匿了多年的水袋,叫嚣着从破洞口涌出的水,渗入荒凉的黄沙中,被毒辣的日头照成一滩阴湿的影儿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】

【我是记得的,当年她握着我的手,当着咽了气儿的先帝面前,许了我一句一生无虞。我是予了真情的,那些四目相对的灵犀,那些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默契,曾暖过我多少个寒冬冷夜。可久而久之,欢欣成了细密的针蜇,秘密也成了猜忌的因果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我更觉得自个儿像个物件儿摆设,只需杵在那里,高兴时逗弄一下,不高兴时便该是个死物儿。】

【也许是从那位贵人迁进甘露殿起,也许是从幽云十六州失守李将军回朝议事起,又或许是江南盐运一案时被从大殿上喝退时起。】

【我知道的,情义这东西,携行一程容易,难得是来日方长。更何况这情义里沾了利,沾了权,沾了野心和欲望,沾了一个上位者睥睨的天下。】

记得,记得

【缓缓放下捧着奏折的手,又抬起头不顾不敬的看着她,咽泪笑道。】

这么多年,您说的每一句话,只要入了奴才耳朵的,奴才从未忘过。

包括您醉后长哼的那首曲儿,梦里偶尔说的几句呓语,怕是您都不记得罢。

【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奏折,有一角湿了,好在没晕开字儿。】

您的话,奴才懂。

【明白主子意思,本就该是做奴才的本分。何况,这里头还有情分。突然也就清楚长久以来堵在心窝里的那口气是什么了。心里有一万句话,写出来一千句,抹着泪花儿跪在地上嚎了三百句,但凡真正有人听懂了一句,也就赢了。】

【我赢不了,我一辈子也赢不了。】

【风吹火燎,得过且过,混沌了七年,如今一瞬间通透了,反倒觉得心中空落,一口气被抽走,整个人如枯了一般。好似一面漏风的鼓,似是而非的声音悉悉索索,什么也想不起来,什么也不愿意想了。】

【将手里的折子放了地上,轻叹了口气,撩起眼皮望着她。】

皇上,您的诺,我达不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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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世易时移,年岁渐长,过去的事记得也不是太清了。只记得那是一个极漫长的夤夜,桕烛闪烁,时明时暗,一如心尖一点火光,蛰伏数载,终于等到了烨烨生辉、急火燎原的时刻。我等那一日等得实在太久了,譬如朝露,去时苦多。皇帝山陵崩耗费了我许多心血,少年夫妻,在江山面前不留半点情谊。他死时我送他最后一程,流过的泪不是为他,只为我自己。而当时伴我身旁的人,是贺冬]

[是啊,从那时起她便已被我调至身侧,这样一个人,不声不响,温柔贴心,知晓我爱用甚么样的笔墨,知晓我每值饭口便要用一盏茶,她知晓的东西太多了。多到我不得不筑起防备,不再令她走得更近]

[一个帝王不该有喜恶,纵然有,也不该为人所知。江山之重,我不可掉以轻心。宫廷之诡谲,我见闻太多,身处凤座时已深谙此道,更清楚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,才是天下之人最多算计的]

[自嘉德五年那一场漠北兵祸连斩十二员重将之后,普天之下能信的人就更少了。而贺冬,她已是阖宫上下,悉知我种种最多的那个。正如我当年悉知赵怀璧的一切,扼住要害,一击毙命]

[猜忌伊始,便再容不得其他。那点旎念遐思始终太轻,与江河万里宇内四海相比,实在无足轻重]

[一诺之陨,何责一人?其实过错并非尽数在她。我知道,想来她也正是因此才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。事到临头,大抵是心软了。见人伏在地上含泪说话,她说她记得,说从未忘过,说达不成了]

[逐字听来,无不诛心]

[我望着她,沉默着一语不发,最终长长的、怅怅的、叹出一声难得表露的愁绪]

你选吧。

[吐字缓慢,仿佛拉锯着,艰难又沉闷]

你,亦或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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